一切其实早有端倪。
上次为黎冰过生日时，许年也曾打来过电话，只是那时我还不认识他。
一片寂静中，陡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突兀又刺耳。
黎冰犹豫几秒，才按下接听键。
“黎总，生日快乐！祝黎总永远年轻美丽！”电话里的男声透着股说不出的自信与朝气。
黎冰嘴角微微勾起，看起来心情颇好。
我开玩笑似的打趣她：“老婆，你什么时候和员工关系这么好了？”
毕竟她总是冷冷淡淡，对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都是一个态度。
“公司新来的职员而已。”她状似平静的敛下目光，两颊漾出些红晕，却自顾自燃起蛋糕上的蜡烛，“阿凛，我们来许愿吧。我今年的生日愿望，也要送给你。”
烛火燃起，黎冰的半边脸在烛光里忽明忽灭，她却抿着唇，心不在焉。
那时她心里想的会是什么呢？
是要年年陪我一起过生日，要把每个许愿的机会都送给我？
还是在想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呢？
得知我终于要重返现实世界，系统恨铁不成钢：
“我当初早就劝过你了，如果早早离开，何必耗费这么多时间？”
我闭上眼，仰起头发出一声喟叹：
“可至少当初愿意舍命救我的黎冰，那时候一定很爱我，不是吗？”
等闲变却故人心，却道故人心易变。
系统沉默片刻，不留痕迹的转移了话题：
“宿主，确定要在明晚脱离任务世界吗？”
我点点头。
“好，不过彻底抹杀你的存在需要花费些力气，我更倾向于江凛这个身份的死亡。至于死亡方式——可以由宿主自由选择。”
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黎冰向我求婚的场景。
那天海边约会时，她突然拿出了一个婚戒，瞳眸里细碎的星光闪烁。
得到肯定的回答后，她踮起脚在我唇上留下了炙热深刻的一吻，那时她对我说：
“江凛，我爱你，我会一直爱你，留在我身边吧。”
我永远忘不了她说这话时的虔诚与坚定。
可她现在似乎忘的彻底。
思绪回笼。
我思忖片刻，对系统作出了应答：
“溺亡吧，把我的肉身藏进深海，我不想被找到。”
“好的，一旦宿主产生溺水的感觉，我将迅速启动灵魂剥离肉体，不会让您感受到丝毫痛苦。”
“好，谢谢你。”我点点头，释怀的笑了笑。
距离我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六年。
除了攻略黎冰的那三年，系统言语激进又冰冷。
在接下来的三年里，它却体贴又清醒，甚至多次劝我早点回归现实世界，大概是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世事，对情之一字不再抱有期待。
隔天我起的很早。
临走了，总要和这个世界的一切做个了断。
晨起去公司前，黎冰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愧色：
“阿凛，我今天得晚点回来陪你，你困了就先睡。”
“好。”
我搅动着玻璃杯里的勺子，有些心不在焉。
今晚就要回归现实世界了，内心不免有些波动。
黎冰散着一头卷发，一副精心妆扮过的模样，她站在门口狭窄的走廊里，身形略显局促。
偏偏我是个念旧的人，家里的陈设布局说什么都不肯变动，黎冰也就由我了。
我指了指她头上的灯：
“玄关的灯好像坏了。”
她弯起笑眼，温柔侧着头对我道：“阿凛，我现在有事要忙，等我晚些找人换。”
说完这句，她转过身，不带丝毫眷恋的推门出去。
今晚，她会赴心上人的约，而我会回到自己的世界。
一切又将回归正轨。
我坐在他身后，嘴巴无声开合。
黎冰，玄关的灯修不好了。
我也不会等你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