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木匠 竹泠夜 著

第2章

“阿娘！你怎么了？”沐思瑶将阿娘抱在怀里。

却发现阿娘身子瘫软。

沐思瑶心里慌了下，顷刻便又冷静了下来，趁着雷光将阿娘抱到炕上，迅速点上平日里舍不得用的油灯。

“阿娘~阿娘~”沐思瑶收拾好一切，又趴到阿娘跟前轻唤着。

“咳~咳咳~”阿娘终于有了反应。

“阿娘你没事吧？”沐思瑶忙凑了过去。

阿娘眼都没睁就又咳了起来，咳得身子都跟着蜷缩了起来。

沐思瑶听出她声音里透着沙哑，赶忙跑去打了碗水来。

窑洞外雨还在下着，不知何时又起了狂风，将本就摇摇欲坠的洞门吹的哐当作响，屋里的灯光也随之闪烁。

喝了水，阿娘的状态稍稍好了些。

缓了会后，便握住了沐思瑶的手。

沐思瑶看了眼地上摔破的碗和脏掉的窝头，蹙起了眉：“阿娘饿了吧？我这就去给你熬点粥。”

说罢就要起身。

却被阿娘紧紧的拽着。

“怎么了阿娘？”沐思瑶又关切的坐下身来。

阿娘摇了摇头，长长的呼了口气后才艰难的说：“阿瑶别忙活了，阿娘不饿，阿娘......有话跟你说。”

“可阿娘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吧？”沐思瑶轻咬了下唇，心里泛起一阵苦涩。

自从阿娘卧病不起后，她便每日出去找活干，挣点钱至少能稍稍裹住两人的口腹。

可如此一来，她就无法留在阿娘身边照顾她，只能每日放一碗水和两个窝头在阿娘伸手便可拿到的地方，等晚上回来再给她做些热食。

偶尔也能从外面带些主家剩下的饭菜回来，那便是她们娘俩难得的“大餐”。

“没事。”阿娘再次摇头，轻叹了口气，“对不起阿瑶，是阿娘无能......咳咳咳~”

“阿娘您别说了，好好歇着。”沐思瑶一边帮她顺着背一边劝着。

“不！”阿娘强忍住咳嗽，一把抓住沐思瑶的手臂，激动的直摇头，“你、你让阿娘把话说完，否则阿娘死也不会瞑目！”

“阿娘！”沐思瑶最不喜阿娘说这种话。

她只有阿娘这么一个亲人，她不让阿娘死！

许是太过激动，阿娘又剧烈咳了起来，躺在床上许久缓不过劲来。

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，可不知为何，沐思瑶总觉得今日有些不同。

气息稳下来后，阿娘再次开口：“阿瑶，娘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的身世，你、你可恨阿娘？”

“不恨！”沐思瑶回答的干脆，眼神澄澈。

阿娘扯了扯嘴角，涩然道：“阿娘不告诉你是因为......咳咳~咳咳~有些事知道反倒不如不知道的好，只是......”

言至此，阿娘握着沐思瑶的手，深深地看着她，眼中满含歉意：“只是阿娘对不住你，擅自将你生下，却又没能好好的照顾你。阿娘本十几年前就该死的，苟且偷生这些年也不过是想把你抚养长大，奈何阿娘无用，还要你扮成小子辛苦挣钱照顾阿娘......咳咳~咳咳咳~”

“阿娘别说了！”沐思瑶想要阻止她。

突然，阿娘抬起手轻抚过她的脸颊，满眼心疼：“又被欺负了吧？阿娘这一辈子做的最不后悔的事就是把你留下，可这也恰是阿娘最后悔的事，阿娘没能照顾好你，也没法护你周全。”

“咳咳~如今阿娘怕是要走了，可阿娘真的舍不下你......”阿娘微阖上双眼，眼角有泪滑落，声音颤抖，“不过，多活了这十几年也够了，也该去见你阿公阿婆和舅舅他们了。如此解脱了阿娘，也解脱了你......”

“不是的阿娘！”看着阿娘平静的脸，沐思瑶的心却莫名紧了起来，胸口闷得呼吸都有些不畅，“阿娘会好起来的！一定会好起来的！这对阿瑶来说才不是什么解脱！阿瑶只希望阿娘好好的。”

阿娘轻笑，笑的欣慰。

继而指了指炕上墙角那堆破旧的衣裳：“去把那下面的木盒拿来。”

沐思瑶翻身上炕，取来木盒放到阿娘身边。

“打开。”阿娘盯着木盒，神色复杂。

可沐思瑶却犹豫了：“阿娘不是一直不让我碰这木盒里的东西吗？”

阿娘深吸了口气，语气坚定，重复道：“打开。”